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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与我的高考

发表时间:2020-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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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高考后该填志愿了,两人才开始正式的交谈。王焕英问我,想报哪儿。我心里已经有数,但还是说,不知道。

王焕英说,你模拟考试的分数够上什么学校。

我说,发挥好了,能上外地的一类本。

王焕英说,别报外地的,在内蒙或是黑龙江多好,放小假还能回家和我说说话。

别的同学报志愿的时候都是和家长谈论好几天,常常是彻夜到天明,最后才把每个志愿栏里都填上商量好的学校。我恰恰相反,心想,只要不是东北的学校就行。填表的时候,我的耳畔响起王焕英的叮嘱,但还是毅然决然将外地大学写在志愿表的每一栏里,心想: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就是因为你我才离开东北的。

记得高考前一天,我特意没睡午觉,还打了一会儿篮球,让自己很疲惫,但晚上还是失眠了,我既不紧张,也不兴奋,就是睡不着。爬起来上厕所。那已经是我一个小时里第三次上厕所了,和前两次一样,并没有多少尿。我看了看家里墙上的科比海报,心说,科比般的勤奋明天加油

我回到床上,没过多久又有了要尿的感觉。我并没有喝多少水,为了能睡个好觉,晚上才喝了半杯白开水,平时喝三杯茶水都不起夜,还挨枕头就着。

我边尿边想,也许这就是紧张吧,不一定手心出汗、两腿哆嗦才是紧张。可是尿了半天,还是只有几滴。我又回到床上,躺了半个小时,神志依然清醒。

夜太静了,静得让人睡不着。

这时外面有王焕英的动静儿,我出去一看,王焕英正端着锅,里面盛着绿豆,在水下冲洗。我问:老王,你干吗呢。

王焕英说,睡不着,起来干点儿活。

我没再多问,躺回床上,听着王焕英弄出的动静儿,有了睡意,在王焕英清洗绿豆的水声中进入了梦乡,似乎还听见点煤气的声音。

第二天,我吃完早饭,收拾了东西,准备奔赴考场。之前我对王焕英提出过两不要的要求。第一,去考场的路上不要王焕英陪着,回来也不要王焕英接。第二,考完了王焕英不要问考得怎么样,不要说任何与考试有关的话题。王焕英说,你这孩子,怎么跟别人正好拧着,人家都希望家长陪着去,路上好有个照应。我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我拿上自行车钥匙,王焕英没有送我的意思,只是拿出一个保温壶:天儿热,把水带上。

我接过保温壶,装进书包,骑车去牙七中考场。

路上,我听见有人叫我,回头一看是王晓叶和她妈。

我赶上来,问,你一个人呀。

我说,是啊,怎么了。王小叶妈说,刚才我们看见你妈了。

我问,在哪。

王小叶说,就在你家胡同口,问她干吗去,她也没说。我说,她可能是去市场买菜了。

到了学校,还没到进考场时间,我坐在七中门口等。满场都是考生和家长,有的打着遮阳伞,有的拿着便携式电扇,有的抱着冰块。我掏出保温壶,心说,大热天的,还让我喝开水。喝了一口,竟然清凉爽口,还有点儿甜,倒杯里一看,是绿豆汤。我又喝了两口,不敢多喝,怕上厕所。

考完回到家,王焕英果然没有问考得怎么样,只是说,绿豆汤够甜吗,用不用多放点儿糖,下午再带一壶。

第一天我考得还行。第二天,我刚到学校门口,听见王焕英叫我。我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让你来吗,成心不让我考好吧。正要急,王焕英说,你没带准考证。我一翻书包,果然没带。接过准考证,说,行了,你赶紧走吧王焕英没再多说话,骑上车就走了。

第二天,我的自行车在路上扎了,骑了才一半的路,附近也没修车的,我正要锁上车步行去考场,王焕英出现了,把自己的车给我,接过王焕英的车,我让她赶紧走。我也没多想,骑上正要走,被王焕英叫住,王焕英给了我五十块钱,说要是再扎了,就打车去。

最后一门考的是英语,前面答得都挺顺,到最后作文的时候,我突然冒出许多想法。突然,王焕英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想,她怎么会在我自行车坏了的时候突然出现,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啊。这个想法让我气愤不已,以至于第一遍读题的时候居然没看明白。

又看了一遍,还是不明白。看完第三遍的时候,我意识到,正在参加的似乎是英语考试。看了五遍,我确定了这是英语考试,但是不知道在考什么。一看时间不多了,我就把能想到的和题目似乎有关的英语句子都写在卷子上,写完卷子上还剩一点儿地方,离考试结束还有时间,我就把平时背的答题模板搬了上去反正多写也不扣分,说不定碰上个有爱心的阅卷老师,还能多得一两分。

英语没考好,我回家就把气撒在王焕英身上,问她为什么要跟踪自己。王焕英矢口否认。我说,第一天,我刚出家门你也出来,那天你请假了,你出去干什么了。还有,为什么到了学校门口才把准考证给我,难道真是那时候你才追上我,其实你早就发现我没带准考证了吧。第二天,为什么我自行车坏了的时候你就正好出现,怎么就这么巧。王焕英想了想说,是挺巧的,不过牙克石就这么大,就正巧碰上了呗。

我说,我考不上大学就赖你。

王焕英说,那明年再考的时候,我肯定不跟踪了。

我说,有本事你就继续跟踪,反正复读的学费你给我掏。

王焕英说,你别赌气,学费是我掏,可是青春是你的。

我觉得,自己应该报外地大学

让王焕英纳闷的是,我怎么知道她第一天跟踪我出门了,那天我骑车的时候并没有回头啊。

出分前,我一直期呆着这一天:把外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往桌上一拍,就收拾好行李,不等王焕英反应过来,说一句,我走了,便推门而出。

分数出来了,六月二十一号晚上,我认为就要摆脱王焕英了,开始珍惜和王焕英在一起的每一天,并为自己的异乡求学做着准备。最后通知书上印的是上海的一所大学。正是我报考的上海海关学院。王焕英在牙克石转悠了半个多月,忙活着给我买衣服上车走的前一天,最后最重要的革子材料的皮箱也在牙克石七道街那个箱包店买来了。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9月3号晚上9点我和王焕英坐在火车站的椅子上等着火车进站,王焕英突然安静了下来,我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对她说,别太想我啊,我反正是不会想你的,另外别总给我打电话,好不容易可以离开你了,王焕英扭过头看着我说,你赶紧走吧,这么多年我可熬出头了,也该省省心了。

想想你耽误了我多少正事,赶紧走别回来了。火车准时进站,所有人都上了车,我走在最后面,拎起皮箱登上了火车钢铸的台阶。这时耳边有一首歌悠悠缓缓地响起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欢乐的歌声我猛然转过头搜寻站台上那个曾经比自己高大而今在人群中显得弱小而又臃肿的老王。

我明显看到了有东西在她的眼角在闪,我的脑子里浮现了从记事到如今和她在一起生活的一幕又一幕:她问我她叫什么,我鼓弄着小嘴稚气地吐出两个字:嘛嘛她兴奋的老泪纵横失眠了一夜。我对着鲁厂长的背影使劲抛去一块石头然后双手叉腰大喊出一句让老王感动不已的话:让你跟我嘛嘛厉害。

高洁回家了,我往屋子里走,她大喊你给我站住,你是不是对高洁有意思,我对老王说你这叫也大人之心度小孩之腹,她又说我可有证据啊说着拿出了我写给高洁的那份情书。在去高考的路上车胎扎了她及时出现让我骑着她的自行车快走,然后又把我叫回来给我五十块钱说如果车胎再扎了就打车去

想到这里我已经哽咽大喊,妈我是你儿子(完)牙克石的山岗上有一辆列车呼啸而过,灯火通明,伴着火车的轰鸣声向更远处奔去,似乎有一去不复返的悲壮。上岗里悠悠的传来一首熟悉的歌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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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我的同学们


10年前2004年我高中毕业了,后来在爸爸安排下在海南省二卫校工作。成为海南省二卫校的一名工作人员。

也就是从那一年毕业后,我再也没有见到我的老师跟同学,包括海南第二中学的校园,在省二卫校的图书馆工作开始的10年最初4年我也听到海二中课间操音乐和钟却让我不得不想起在海二中初中和高中三年学习生活,是不是跟我同一年代出生的人的想法跟我一样。在那时起我每次从海二中校门路过时都想着老师现在是不是还在学校里。

我是在1998年上了初中,地点就是海二中,在这之前我在通什一小读书,在4年级到5年级有同学说我喜欢女人,开始我也不相信,后来,我看到一些女孩见我就跑,于是,这个情况一直到高中时代。也是在6年级发生过我打老师事件,爸爸说没有关系,在小学时代也有学生打老师的事。

我在海二中学习的时候,跟小学不一样地方就是不会写中学作业,在小学时代我写作业时间都是在星期六下午,后来是星期五晚上,而在那时我最喜欢写的是语文作业,而不是数学作业。但是到中学我却一个作业也无法写的。

你们说我奇怪不奇怪,在小学时代我喜欢上的课是英语,后来,我发现我的英语跟数学一样也不行,最能写的是作文,从小学到高中。我的作文写的非常的好,同时,我也非常喜欢历史,2003年我得出结论印度人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移民美国的。因为英国人不喜欢印度人移民美国。

现在,我看中国历史,朝代一个接,接一个,有汉族的,也有少数民族的,在少数民族当中,有的并入汉族,有的还在,但是,我一直在问我懂作文和历史为什么就不能够上大学。我也懂地理了解世界各国地理,美国东部是英国文化,西部加利福尼亚是西班牙文化。

我也喜欢天文,小时候,梦想着长大后,成为一名宇航员,进行星际旅行,可是,没有对我的同学说。

在2004年高中毕业后,我再也没有见到我的老师和同学,我希望有一天能够再次见到我的老师和我的同学。我记得在我上初中第二年的1999年国庆50周年阅兵式的时候,一对新人结婚时,说要等到2049年将这件事对子孙说,20世纪最后一天火车从东北出发,我在电视里就知道21世纪到来。

我无法想像2049年外星人会不会来到地球,真是这样那是多么好的时候,我在想现在我跟同学们是不样生活包括我高中暗恋卓书颜,老师们现在离开海二中回到老家,我在想有一天我与同学会不会再次见面说说2004年以后的历史,希望同学们知道我阎来舜知道在海二中高中是我对不起高二4斑,或许在另一个宇宙我人生也不是这样的。而在这个宇宙的高中三年我却跟王威骂架骂来骂去。

高考的父亲


尽管我一再地坚持,父亲还是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在高考的这几天来陪陪我。我知道他想说,他抱歉这三年来不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鼓励我支持我,但他不会说,而我也当然知道忙碌的父亲是很难抽出时间来陪我的。
父亲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每天起得很早,把牛羊牵到离家不远的河坝附近。在六月的这个时候,草大概在疯长,牛羊们能吃个饱。我也曾跟父亲放过牛,沿着河流是碧绿的草地,草地上有分散的牛羊,头上是一片茫茫的天空,我跟父亲走在草地里,哪感觉很轻柔,像棉花糖一样的味道,但已经成了久远的回忆了。
按照先前的约定,六月六这天他就会来。早晨,熟悉的摩托车声响起,我闻到了父亲的气息。他很快地就进了房门,见着了我,张口就问我吃饭了没有。我点点头。父亲特意剃了个平头,刮去了多余的胡须,皮肤仍一如既往的黝黑,黑是最淳朴的颜色,包罗了万象正象征着父亲。尽管他悉心地做了打扮,五十多岁的父亲脸上再也不能流露出年轻的血色来了。几天不见,又觉他苍老了许多,目光显得格外的浑浊。他常说要供我上完大学。
父亲闲不住片刻,转身就离开了,只剩下枯瘦的背影还停留在我的脑海里,这是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记得从前,他送我上完车后,就这样默默地离开,我打开车窗目送他远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听不见车的轰鸣。这些年来,父亲渐渐地老去,他的老去就像这渐渐消失的背影一样无法挽留也无可奈何。
深爱着父亲,我也不会说,又害怕着跟他站在一起。年龄和阅历是一条长长的河,在某个不知名的时空里已经把我们分开,然后也许在另一个不知名的时空了,等这条河流干,我们就能再见面。在父亲走后,我也转身离开。直到中午,他还比我晚回来,手里提这个西瓜,浑身是汗,憨笑着,他对我说:找得差点迷路,终于给我买到了,这西瓜是我特意挑的,好吃。我连忙切开西瓜,果然,红壤,香甜可口。
父亲还为我张罗到了到我在哪间教室考,顺着他给的位置,我很快地就找到了。此时已经到了下午。回来后,见着了父亲,他很开心地说要请我吃大餐,我不语,我最近的胃口一直不好,他显然注意到了,父亲打肿脸充了一回胖子,但我知道他很开心。父亲吃完还要回家,家里的牛羊还需要他照顾。黄昏时分,他终于要离开了,视野里一辆破旧的摩托车载着一个孤独的老人驶向夕阳落下的尽头。我抑制住满心的感动,拿起手机悄悄拍下了这一幕。他说明天又要赶过来,我知道。
第二天,五点多钟,就听到了摩托车的轰鸣声。又是问我吃什么早点,又是问我考试的文具准备好了没有。我胡乱的应了声,便出去晨跑。正面东方,我看到一轮旭日正冉冉的升起,热情洋溢,是光明,是温暖却不能靠近。
到了要进考场的时候,像其他父亲一样,他把我送到校门口,只见父亲疲惫的身影在人群中闪烁。
其实我多想说,这条路很短,你本不必来。

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

母亲18岁和父亲结婚,父亲年长母亲十五岁。

和父亲一样,母亲一家也是因老家闹灾、无法生存而逃荒到了大连。

母亲和父亲是老乡,两人的老家相距十几里地。

母亲天生性格倔强,脾气暴躁。母亲讲,之所以和父亲结婚,是因为我姥爷认为,他家三丫头脾气不好,要是嫁不到好人家,早晚得让人家砸死。我姥爷通过认真、仔细、多方打听后,了解了我父亲一家人的情况,决定将他的三丫头嫁给我父亲。

在我父母结婚的那个年代,儿女的婚事由父母做主,但我母亲并不买账。你说好就好啊,他大我那么多,还不知长个啥样。母亲偷偷地去相看父亲。这老头,岁数大了点,但长得身板健壮,鼻直口方,倒也仪表堂堂。

十八岁的大姑娘结婚了。八抬大轿抬进了门。十八岁的大姑娘成了人家的小媳妇。母亲开始了她新的人生。

你爹家有你奶奶,还有个死了媳妇的大伯头子、带着两个没娘的孩子,你爷爷到大连没多久就得病死了,你爹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两个小叔子,母亲向我讲述道。家里你奶奶当家,你大爷和你爹在小坞上班,没了你大娘,我就是大媳妇。早上天不亮就起来推碾子,摊煎饼,侍候你大爷和你爹吃饭,再把饭盒装好。哥俩走了,再侍候你奶奶和那两个没娘的孩子。你三叔身体不好没上班,你四叔跟着日本人学木匠。

日子就这么开始了。我大爷和父亲挣得钱交给我奶奶掌管,我奶奶持家有方,一大家日子过得红火起来,我三叔、四叔也都成了家。

我三叔因身体不好,在家帮着打理家务,家里还有我三婶、四婶。

在我母亲的那个年代,妇女结婚后,很少出去工作,所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已婚女子就是在家侍候老人,养活孩子,整天围着锅台转。母亲可不想整天过这样的日子。过去,家里除了奶奶没有别的女人,但现在有了我三婶、四婶,她想出去工作。

她跟我奶奶说:娘,我想出去干活。

奶奶同意了母亲的要求。

母亲在娘家时,就在日本人开的麻袋公司缝麻袋,现在她又回到了那里,和老姐妹们在了一起,母亲好似笼中的鸟又回到了自由的天空。

我手头快,麻袋缝的多,我可能挣钱呢。我挣得钱除交给你奶奶,我自己留几个,割几尺布,给自己添件新衣裳,再给你姥姥、姥爷买点他们爱吃的。

我能理解母亲的做法。不论什么年代,妇女要想做到男女平等,首先要在经济上独立。

后来,父亲和大爷到葫芦岛干活,母亲跟奶奶说要去葫芦岛看父亲。奶奶说,你就是离不开你男人,愿去去吧。母亲到葫芦岛后,有了我二哥。

二哥出生后,身体总闹病,彻夜哭闹,父亲烦,不怎么回家。我就自己带着你二哥。我就是要叫你爹看看,离开他,我娘俩照样过日子。

再后来,我奶奶带着三叔一家回了老家,留在大连的哥仨各自分家过日子。

1945年,中日战事吃紧,大连市民的生活苦不堪言。吃橡子面,屎都拉不出来。母亲讲,你爹中了风,脸肿的变了形,活儿也不能干了,没了生活。你大爷和四叔家日子也不好过。

母亲和父亲商量:逃荒吧。父亲说,上哪儿,兵荒马乱的。上奉天(现在的沈阳),你表叔不在奉天吗?就这样,在1945年的冬天,我父母带着我大哥、二哥、大姐、还有那早年死去的三哥,又一次踏上了他们的逃荒要饭之路。

一路上,大雪纷飞,寒风刺骨,食不果腹。你爹都不想活了。我说,你不想活,撇下我们娘们们怎么办?就这样,一家人一路要饭到了沈阳。

父亲的表叔没找到,只好白天要饭,晚上住店。父亲去要饭没人给,还放狗咬人。母亲让父亲在店里看孩子,自己带着大哥、二哥去要饭。我敢闯,帮饭店干活,人家看我们娘们们可怜,剩下的饭都让我们带走。回到店里,再把要来的饭热热,让你爹吃,我再喂孩子。

后来,要的钱多了,地面也熟了,母亲找人租了间趴趴房,从店里搬了出来。那房东姓白,赌马的,抽大烟,扎吗啡,人称白吗啡,家里养着三个老婆。后来穷了,两个小老婆也跑了。解放后,白吗啡叫政府给镇压了,那大老婆因一辈子没干过活,断了生活来源。她也不管孩子,没吃的,两个孩子饿的爬到大街上喊饿,我母亲听到,拿点吃的给孩子。母亲劝白吗啡大老婆把孩子让给别人,也好救孩子一命。白吗啡大老婆张口管人要多少钱,人不给,结果活活把两个孩子饿死了。

咱家再穷,也没说饿死人,母亲说。

母亲一辈子生养了十个孩子。其中,四个孩子因病早年夭折,而最叫母亲念念不忘的是我三哥。三哥小名叫连意,人长得十分可爱,又非常懂事,深得父母喜爱。临死前,一个晚上,天下着小雨,他说,娘我要解手,回来后,鞋上粘上了泥,一个五岁的孩子,知道把鞋刷干净了,再上炕睡觉。第二天,发开烧了,被确诊为麻疹,没钱医治病死了。母亲每次讲到这里,总是一脸悲伤。

三哥死后,埋在一个乱坟岗子上,母亲想孩子,天天去哭。那天,我又去哭,天突然就黑了下来,那风刮得摇天摇地,那雨下得瓢浇瓢浇的,两个大野狗瞪着我,把我吓得撒腿就跑啊。从哪以后,母亲再也不敢去了,大病了一场,那头发都粘成了疙瘩。

1957年,四十四岁的母亲生了她一辈子的第十个孩子,那就是我。我出生后,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想把我送人,可我哥哥姐姐不干。一天,母亲把我藏到邻居家,哥哥姐姐见不着我了,就问母亲,母亲说送人了。这下可炸了锅,哥哥姐姐哭着叫母亲把我要回来。母亲笑了,说哄你们呢,赶紧把我抱了回来。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干活利落,心直口快,嗓门大,绝不受屈,你若惹着了她,绝跟你没完。父亲则为人忠厚老实,话语不多,显得沉稳。家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母亲做主,父亲很少插言。我从没记得父亲打过我,但我母亲就不同了,拿起笤帚就打,直到你求饶为止,但我又不愿求饶,母亲越打越生气,打得更厉害,父亲只好把我抱走,母亲就冲着父亲发火。

1957年,在我出生后不久,因我大哥调到了成都,想家,我家也到了成都。父亲退休后,因是北方人,还想回北方,大哥又通过对调,到了石家庄。父亲去世后,大哥一家因我大嫂是重庆人,又对调到了重庆;而我、我三姐和母亲则留在了石家庄。

我是老生子,母亲也娇惯,而我也粘母亲,打小和母亲一个被窝里睡,直到十五、六了,晚上睡觉还要摸着母亲的奶。母亲总说,都多大了,也不害臊,毛病。后来,我下乡,当兵,才断了这毛病。

1981年,我当兵复员,回到了石家庄。1982年开始谈恋爱,1984年初,我结了婚。婚后,我发现母亲对我的态度变了,经常没事找事,对我发火。我是莫名其妙,不知缘由,心中甚是烦闷。我搞对象时,母亲也不反对,对我爱人也是热情招待,现在是怎么啦?我记得非常清楚,结婚后没几天,我在家亲了一下我妻子,母亲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嘴巴子,大声喊到:不要脸。我妻子上夜班,下班后想睡觉,老太太就闹动静,不让人睡觉,还说,现在的媳妇可不得了啦,哪有老人呀,就知道睡觉,我当媳妇的时候,挺着大肚子还得推磨做饭呢。妻子没法,就跟我诉苦。那时,我年轻,不会处理家里的事情,跟母亲说不要这样样,母亲不高兴,说:老婆娘,老婆娘,取了老婆忘了娘,我不听,别跟我说,母亲照旧行事。

由于心情郁闷,工作又累,我得了肺病,人瘦的不到100斤。我求母亲:别闹了,我死了,谁管你啊。母亲说:你死了跟我没关系,我用不着你管,我还有好几个孩子呢。

痛苦不?这就是那个养我疼我的娘吗?无奈,我只好求救于我大哥,大哥也没办法,老太太不跟他走,只好建议我搬出去住,并把我带到了他家养病。

我岳母找到厂里要人搬家,车到家门口,母亲就躺在车轱辘下面哭闹,家也没搬成。我在大哥家养病,妻子只好回了娘家。我病好点以后,我们到外面租房子住,我赌气也不回家,母亲就到处托人带话给我,说想我老儿子了,你们看见他,叫他回来看妈妈,妈妈有话跟他说。

老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虽说心里记恨母亲,但那母子的血缘是无法改变的,对母亲的感情也是无法割舍的。我心里恨母亲,恨她说话太狠,做事太绝,但那不是仇恨,而是一种怨恨,怨恨母亲不能体恤我有病的身体,不能体谅我痛苦的心情。

我和妻子在外租房三年,期间在家病休了一年。1987年6月,我儿子出生,母亲打听到我租住的地方,来看她的老孙子。临走,掏出五十块钱给我妻子,妈妈不上班,没有钱,这钱还是你大哥给的,留着给孩子买奶粉吧。1987年冬天,厂里从新给我分了房子,我又回到了家属大院。母亲已七十多岁了,但身体很好。我还要单干,不用你们管。

母亲一个人住着,三姐每天给她送饭,老太太没事就找人唠嗑,说她年轻时的往事,说她的痛苦,说她的不幸,说她的苦难经历,说她儿女的家事,说得别人跟着她流泪、伤心。老邻居见了我就说,你妈这辈子不容易,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活几年啊,好好孝敬老人。而每当此时,带给我的除了痛苦,剩下的就是一种深深的无奈。一方面,想想母亲一辈子的不易,我想做一个好儿子;一方面,我已成家,要当一个好丈夫。一个男人这辈子总要面对的这道难题,真不好解啊!

我曾对人说过,我妈嗓门大,老远听到她说话,我两腿就打哆嗦,同事说我说笑话,可这确实是我的心里话,我从心里打怵母亲。

母亲说过,她是阴历七月十五生,她出生的那天不好,是鬼节,而巧的是,母亲去世的那天也是阴历七月十五,她老人家整整活了八十五周年。

母亲是不幸的,她这辈子经受了太多的苦难与痛苦。母亲又是幸福的,她生病期间,白天我三姐照顾她,晚上有我陪着她。怕她生褥疮,我不敢深睡,一夜起来三、四趟为她翻身,换尿褯子,擦身子。

母亲走了,走在了我大哥的后面。大哥去世时,母亲已卧病在床,头脑已不清楚,她大儿子已先她离开了人世。

母亲走了,走的安详。母亲走后的第二年,二姐、三姐和我将母亲的骨灰送回了老家,与父亲的骨灰合葬在了一起。

母亲走了,却把记忆永远地留在了她儿女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