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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老丈人发飙
李强是村业余剧团团长,不但会吹拉弹唱,还会编小品。前些日子,县里开展“反赌”宣传,李强就编了一个小品《王跛子来赌》。
小品的主人公王跛子三十来岁,嗜赌如命,搓麻将、诈金花、推牌九、摇单双,样样都会。就是因为赌博,他把电器家具卖了,把猪娃羊娃卖了,把鸡子鸭子卖了,到头来,还欠了一屁股两疙瘩的债。媳妇和他离了婚,带着女儿走了,老娘气得离开了人世。就这样,王跛子还是天天赌,为筹赌资,他拦路抢劫,最后被判刑十五年。
这次,李强亲自在小品中饰演王跛子,小品排好后,到各村巡回演出。小品写的是老百姓的事,说的是老百姓的话,人们都夸小品真实、鲜活、教育人,李强听了,心里十分高兴。
那天晚上,剧团又在演出。“铿铿锵、铿铿锵”,一阵欢快的锣鼓声后,李强正准备出场,电灯突然熄了。李强赶忙跑去看电闸,刚走到电闸旁,屁股就被人踹了一脚。李强“哎哟”一声,仔细瞅瞅,呀,咋是小丽她爹、自己的老丈人呢!
李强有些不高兴地问:“爹,是你把电闸拉了?”
老爹闷声闷气地说:“老子就是要拉电闸,叫你们演不成!”
李强不解其意,但也来不及多问,就说:“爹,别乱来,有啥话等演完了再说。”
说着,李强把电闸推了上去,老爹今天好像是吃错了药,依然不依不饶:“老子不光拉电闸,老子还要揍人呢。”
说着,举起手里的拐杖,就要打李强。旁边的几个人见状,赶紧把老人拦住。小丽闻讯赶来,生拉硬拽地把老爹拽回了家。
演完节目,李强来到老丈人家,一见面就亲热地叫了一声“爹”。老爹一见李强,又气得脸红脖子粗,连声说:“滚、滚、滚,老子不是你爹。”说着,举起拐杖又要打。
李强、小丽和小丽妈个个一头雾水。李强问:“爹,你为啥打我?”
小丽也问:“是呀,爹,李强咋惹你了?”
老爹扬起拐杖打李强,一边打一边说:“他自作自受,老子就是要打他。”
李强抱着头,左躲右闪,被打得嗷嗷乱叫。小丽见状,赶忙拉起李强跑出了门,老爹在后面大声说:“李强,你娃子从今往后别进老子这个门。”说罢,“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李强和小丽回到家,两人怎么也分析不出老爹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也就放下这件事先睡了。第二天刚起床,老爹就气冲冲地来了。李强和小丽笑脸相迎。老爹一进屋,右手就伸进怀里掏东西。小丽一见,心“怦怦”直跳,赶忙上前。见老爹从怀里掏出两张纸,小丽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两人一看,又是哭笑不得,原来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老爹气鼓鼓地说:“李强,你娃子肚子里墨水多,会编小品,小丽配不上你,你和小丽在协议书上签个字,离婚吧。”
小丽忍住笑,上前问爹:“你到底是为了啥?这事您总得让我们弄明白吧。”
老爹气哼哼地说:“小丽,李强瞧不起你爹,糟蹋你爹,作践你爹,你要还是我女儿,就应该帮我出气!”
李强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了,问:“爹,我到底做了啥事啊?”
老爹说:“你娃子莫装糊涂,你编小品,咋不编你亲爹,编你亲妈,偏偏编老子?”
李强说:“爹,我没编你呀。”
爹说:“李强,你莫把老子当憨子。老子姓王,腿跛,好搓麻将。你编的小品里那个赌鬼也姓王,也是个跛子,你说,你编的不是我是谁?”
老爹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怪不得老爹发这么大的火,原来他对号入座了。李强正要向爹解释,手机响了,原来是村主任找他有事。李强对小丽说:“小丽,你把爹招呼好,我去去就回。”
老爹拦住李强:“不行,你必须签了字再去。”看老爹牛脾气发作,李强和小丽相互递了眼色,说:“好,我们签。”
老爹刚才吵得凶,现在小两口真签了字,他反而没声音了,怏怏地拿过协议书。一看,老爹顿时又来精神了,原来两人写的都是五个字:坚决不同意。老爹指着小丽说:“从今天起,我和你断绝父女关系。”说罢扭头往回走。
老爹故意迈着大步低着头,遇见熟人也不说话。走到村头,几个正在玩耍的小娃子看到他,跟到他屁股后头,拍着小手唱:“王跛子,好来赌,天天来赌天天输,编成小品到处演,你说害羞不害羞。”
老爹听了,牙根咬得嘣嘣响,心想,这都是你李强编小品编的,这些小娃娃蛋子也嘲笑我。
回到家里,老爹一屁股坐到板凳上,烟一根接一根地抽。他脑子里像安了轴承一样,飞快地转着,李强呀李强,你叫老子丢人现眼,老子也叫你好好地喝一壶苦酒。
于是,老爹就去找律师咨询,最后一纸诉状把李强告上了法庭。很快,老丈人告女婿的事,在乡里传开了。
有人笑李强,生了个聪明相,长了个死心眼,手爪子发痒,把老丈人编成小品。有的说,李强不孝顺,侵犯了老丈人的名誉权,这回,要栽了。还有人劝李强,算了,别再演这个小品了,何必要顶着被子玩旱船,自己出了一身汗,还落个不好看呢?
法院通过深入走访调查,决定由郑庭长负责调解这起矛盾纠纷。郑庭长一大早就来到村里,把老爹和李强叫到村委会。老爹可得意了,一见到郑庭长,连忙说道:“李强侵犯了我的名誉权,郑庭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李强极力争辩:“我哪里侵犯您的名誉权,您拿出证据来啊。”
老爹白了李强一眼,说:“百家姓里,那么多的姓他不编,偏偏编姓王。他不编麻子、秃子、拐子,偏偏编跛子,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我的绰号叫王跛子呀。法官大人,他是不是侵犯了我的名誉权,败坏了我的名声。”
郑庭长听了,笑着说:“大叔,你这样自己对号入座,完全是误会李强了。李强编小品,是文艺创作,人物是虚构的,不是针对某一个人。小品里主人公姓王,是个跛子,嗜赌如命,李强编小品这样安排,是作者的权利,至于和你有相似之处那也只是巧合。你和小品里的王跛子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要自己朝自己身上泼脏水呢?”
法院现场调解在村里还是第一次,来了好多围观村民,他们听郑庭长这么说,也一个个夸李强编的小品好,教育人。
一个姓王的中年男子,跛着腿走近了,大声说:“李强编的小品,演到我心里去了。以前,我是个有名的赌棍,从今往后,我要再去赌,大伙扇我的脸巴子,剁我的手爪子。”说罢,紧紧握住李强的手,“李强,谢谢你,救了我,今晚上,我请你喝酒。”
郑庭长趁热打铁,对老爹说:“大叔,王姓是个大姓,这个人的外号也叫王跛子,好来赌,人家就没有对号入座哟。”
这时,村主任跑来高兴地告诉大家:“刚才,我接到通知,李强编的小品《王跛子来赌》,明天到县里参加汇演,县里说了,汇演结束后,还要在全县巡回演出。”
“哗啦啦,哗啦啦”,人们一边使劲拍起了巴掌,一边在数落老爹:“这么有出息的女婿,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你还把宝朝外推。”“就是,就是,他不要这个女婿,我要……”
听着乡亲们的议论,老爹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他一个劲地又是跺脚又是拍打自己的脑袋,嘴里还说:“我不告了,不告了。”之后又来到李强身边,小声说,“李强,别怪爹,我就是一口气不顺,咳咳,下次有机会我来演王跛子!”
乡亲们听了,笑得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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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 | 霓裳羽衣 情感文章
珍异馆来客
四方街有个“珍异馆”,珍异馆里有个覃老爷,能识四方珍禽异兽,专替那些爱侍弄花草鱼虫的达官贵人掌眼。
这天,霪雨霏霏,覃老爷像往常一样在珍异馆中坐堂,有个男人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脱掉了淌水的蓑衣,打了一揖说:“久闻覃老爷见多识广,认得四海里的龙王,五岳山上的大鹏,我有件东西,特地登门请您掌眼。”
覃老爷见他衣着普通,也没往心里去,只说“拿上来吧”。
于是,那人就将手伸进了口袋,你猜猜,掏出来的是啥?嗨,一根羽毛!覃老爷接过来一看,却大吃了一惊,那不是一根普通的羽毛,韧性如竹,坚硬如钢,乍看是黑色,对着光一瞧却通体透明。
那人问道:“不知道这是何鸟身上之物?”
覃老爷面色一沉,说:“覃某从没见过,您还是另请高明吧。”那人听了有些失望,说:“覃老爷都不认识,天下怕是没人认识了。”
覃老爷却一笑:“我虽然不知道,但如果你把这根羽毛的来历细细告诉我,也许我能瞧出些端倪。”
来人叹了口气,道:“好吧。”便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雀儿的故事
来人说自己姓宁名冲,本是从詹州进京赶考的举子。
有一天,他走到一处荒山野岭,遭遇一伙山贼袭击。生死存亡之际,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位妙龄少女,竟和这伙山贼打斗起来。他受惊过度昏死过去,醒来发现自己已躺在一间小木屋里,被这少女救下了。
一位少女如何斗得过山贼?他也曾有所怀疑,但荒山野岭多奇人异士,他就没再多想,安心养伤了。
宁冲的腿被砍伤了,不能行走,吃的食物都是女孩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孩只说她叫雀儿,独自一人住在这里。
躺了半个来月,他渐渐能下地行走了,这才发现原来小木屋建在一块峭壁突出的悬石之上,三面凌空,只有一排由藤萝织成的天梯与地面相通。雀儿每天都从这天梯上爬出去,却叮嘱他,男人的身体太重了,没事不要乱爬,要什么,她会从外边给他带回来。
宁冲听了心存疑虑: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受伤时,又是如何来到这悬石之上的?
一天,他假装睡着,恍惚中感觉雀儿要出门,就躲在窗后偷偷看着,却发现她走到悬石边,突然,从胁下伸出两只翅膀来,嘴上也多出了一只鸟喙……
讲到这里,宁冲故意停了一停,但覃老爷似乎没有惊讶的感觉,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宁公子既然认识他们,又何必拿一支羽毛来让老夫费神呢?”
宁冲听了,没有回答,却叹了口气,继续道:“我虽撞破了雀儿的真身,但她待我一片真心,所以也没有特别惊慌。不过,我仍然挂念京城的科考,雀儿虽然舍不得,但还是让我去了。可能是否极泰来吧,我在本次殿试中春风得意,名列探花。我满心欢喜地回去找她,没想到雀儿却不见了,所以我只能来此求您指点,看能不能再找到她。”
覃老爷听完,却生出一个疑问:“从詹州上京路途遥远,你又耽误了半月之久,如何能准时赶到呢?”
宁冲眉头皱了一下,说:“这又是我欠雀儿的另一份情了。我也跟雀儿说了怕赶不上考期的担忧,雀儿却说她有办法。三天后早上醒来,我的床头就多了一件大氅,全是用银黑色的羽毛缝制的,又轻又暖和。雀儿叫我穿上,我依言披在身上,没想到心念一动,竟然蹿上了三尺高,原来这是雀儿为我专门缝制的‘霓裳羽衣’,穿着它,我也能像雀儿一样飞翔了。我兴高采烈,雀儿却勉强一笑,吐出了一口鲜血,原来她为了缝这件衣服,熬了三天三夜,元气大伤。我想留下来照顾她,她却说,大丈夫当先建功立业。于是我忍痛告别了雀儿,御风而行,果然快了很多,终于在科考前赶到了京城……”
自有玄机
听到这里,覃老爷沉思了半天,这才说道:“宁公子,你怕是没讲出故事的全部吧。”
宁冲眼神有些闪烁,支吾道:“该说的我全都说了,覃老爷何出此言?”
覃老爷冷冷一笑,说:“你虽然是一介布衣打扮,但这腰间的金蟒带可不是一个新晋的进士能够买得起的。你怕是攀上了高枝,才不肯回原来的小木屋受苦吧?”
宁冲一听,顿时黯然神伤,这才说道:“覃老爷果然目光如炬,什么都瞒不过你。”
原来,宁冲高中探花后,得当朝崔尚书青眼相加,做了他的乘龙快婿。他一方面舍不得岳父赐予的富贵,一方面又忘不了雀儿的妩媚,所以想尽享齐人之福。
于是,他飞回小木屋,打算说服雀儿做小妾。雀儿虽然满眼泪光,但还是答应了,没想到这只是缓兵之计,她第二天一早就不辞而别了。宁冲觉得心中有愧,想找回雀儿,不惜忍气吞声来珍异馆打听线索。
覃老爷听到这里又是一声冷笑:“宁公子,如果你仍然话说一半,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请回吧。”
宁冲也有些激动:“我已如实相告,你要是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覃老爷一停,指出了话中的漏洞:“你乃新科探花、尚书快婿,怎么会冒着岳父不满意的风险,花如此精力寻找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呢?其中怕是还有隐情吧?”
一番话仿佛击中了宁冲的痛处,宁冲只好继续供述:原来,崔尚书在党争中失了势,被削职为民,尚书千金忧思成疾,不久就去世了。落单的宁冲,这才明白雀儿是真爱,所以想把她找回来陪伴自己。
覃老爷听到这里,讽刺道:“好,好一个随风而倒的负心汉啊!”
宁冲却并没反驳,反而双膝跪地,说:“我知道错了,还请覃老爷给我一次机会。”
覃老爷回答说:“机会倒也可以给你,但我替人掌眼,收费不菲,更何况这样的奇事、大事、难事,不知你的报酬是什么。”
宁冲倒也爽快,他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不料覃老爷看也没看就摇起了头:“黄金白银,这是掌眼寻常禽兽的报酬,你要找的是能飞的天人,这些东西自然不够。”
宁冲想了想,咬牙道:“好,如果您能找到她,我愿意将‘霓裳羽衣’奉上。”覃老爷一听也来了精神:“你带来了吗?”宁冲没有回答,只是取过了那件蓑衣。他将打湿的衰草一揭,里面露出一件银黑色的羽毛大氅来。
没想到这寻常的蓑衣里竟暗藏玄机,覃老爷却并不买账:“你说这是‘霓裳羽衣’?谁知道你是不是拿鸡毛鸭毛缝的?”宁冲说:“你若不信,我穿上试试便知。”
“也行,你穿上看看。”
宁冲不耐烦地穿上了那件衣服,一穿上,怪了,那羽毛竟一片片地贴合到了他身上,像是天生长出来的一样,紧接着,一双翅膀从胁下生出,瞬息之间,宁冲的嘴上多了一只鸟喙!
就在这时,“啪”,覃老爷突然拍了桌面一下,启动了一个机关,说时迟那时快,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宁冲死死地罩在了网中……
迷途知返
宁冲大叫一声:“覃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覃老爷眼射寒光:“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留着这宝贝也没用,不如我取你性命,留下这霓裳羽衣,也算让你赎罪了。”
宁冲惊出一身冷汗:“你、你……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覃老爷大笑一声,说:“你是人吗?瞧你现在,只是一只鸟!”
宁冲想脱下羽衣回复原样,却被那网紧紧罩住动弹不得,他这才明白上了覃老爷的当。此时,覃老爷的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到了这一刻,宁冲反倒平静了,他含泪道:“你杀我可以,但在我死之前能否告诉我雀儿的下落,这样我化为魂魄也能找到她,也不枉豁出了这一条性命。”
宁冲说完,流下了一行清泪,覃老爷的刀也随之放了下来,他亲自给宁冲松了束缚,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刚才只是试你一试,看来你是真的有意悔改,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找到雀儿,再不要辜负她了!”
宁冲一愣,拜谢了覃老爷,覃老爷这才说道:“我虽然不知道雀儿的具体去向,但从这片羽毛观察,它应该是开天辟地之时的‘有翼族’,根据《山海经》记载,主要分布在北陆宁州和东陆澜州,也就是如今的乌江之滨和福州境内,你往这两处寻,也许能找到雀儿。”
宁冲又拜了三拜,准备离开,覃老爷却叫住他,把那件羽衣扔了过去:“这个你带走吧,有它你找得也快些。”
宁冲这才千恩万谢地走出了珍异馆。宁冲走后,珍异馆又恢复了平静,覃老爷这才默默地从抽屉里取出一根羽毛来,这一根与之前宁冲拿出的竟是一模一样。
原来,这并不是覃老爷第一次听说“有翼族”。他年轻时被舅舅霸占家产,谋害性命,也是被一位有翼族的女孩所救。女孩也耗尽心力为他织了一件霓裳羽衣,并把终身托付给他。
可是,他无法忍受清苦的生活,偷偷告别女孩,典当了霓裳羽衣,开了这间珍异馆,最后只留下一根羽毛作为纪念。
他不知道宁冲是知道这段旧事而专程找来,还是误打误撞碰上了自己。现在,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他只希望自己能成全宁冲和那个雀儿,权当是弥补之前自己辜负那位女孩的过错……
典藏 | 不会反光的雪 情感文章
乔尼斯是《侦探杂志》的退休编辑,他没有儿女,前不久妻子也因病离开了人世。于是,乔尼斯搬到了郊外山顶的一处木屋居住,那是他以前的工作室。
每天早上,乔尼斯都会走出木屋,走到悬崖上暗自发呆。悬崖下面探出一棵虬枝四展的迎客松,像一个定格在空中的雄鹰标本,而悬崖上的乔尼斯像一尊大理石雕像,久久不动,深深地陷入沉思之中。
每当这个时候,小木屋里也会有一个人久久地陷入沉思,他就是乔尼斯的外甥皮特。皮特父母早亡,一人漂泊在外,如今身无分文,只好前来投靠舅舅。当然,皮特接近乔尼斯,不是为了照顾老人,而是为了他的巨额遗产。他常常会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若是舅舅突然跌落到悬崖下面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早一点得到他的遗产了!
皮特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女佣詹妮弗进来了,这个女人进屋从不敲门,而且脚步轻盈,走起路来蹑手蹑脚。皮特被吓了一跳,却无可奈何,因为乔尼斯非常信任她。
詹妮弗问:“皮特,你在想什么?”
皮特装出一副真诚的样子回答说:“我在想,应该早一点来陪伴舅舅,那样他就不至于总是一个人站在悬崖上打发寂寞。”
“你要真这样想就好了,这样的话,他就不会站在悬崖上发呆,你也不会在赌场里挥霍无度……”
想不到詹妮弗居然对自己的底细如此知情,皮特惊讶之余,结结巴巴地问道:“这些事情,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以前乔尼斯经常谈起你的劣迹,这也是他最初想把遗产捐给慈善机构的原因。”
提到遗产,皮特立刻装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信誓旦旦地说:“我对自己的过去深恶痛绝,我相信,舅舅会给我这个机会的。”
詹妮弗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正是他决定修改遗嘱的原因。但愿你洗心革面,不要让你舅舅再次修改遗嘱了。”
詹妮弗走了,但她的忠告提醒了皮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在这样的伪装使皮特很痛苦,他要想法子尽快继承舅舅的遗产。
皮特开始阅读乔尼斯收藏的那些侦探小说,希望从中受到启发。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篇《不会反光的雪》引起了他的注意:凶手利用棉白布,在悬崖的雪地上制造了一个陷阱,被害者被那片不会反光的雪吸引着,最后坠入万丈深渊。大风吹走了棉白布,大雪覆盖了凶手的脚印,那次谋杀被认为是一次意外事故……
皮特决定仿效其法,虽然他不确定“不会反光的雪”能否吸引乔尼斯,但他相信乔尼斯绝对看不出那是一块棉白布,因为他有些近视,而且不戴眼镜。
一天晚上,天空飘起了雪花,夜深人静的时候,皮特来到悬崖,取出一块棉白布和几根冰柱。棉白布大约三尺宽、六尺长,颜色与雪差不多。冰柱呈圆锥状,越往底端越是逐渐加厚。皮特将冰柱的尖端探出悬崖,底端掩埋在雪地里,然后将棉白布覆盖上去,棉白布的大部分探出了悬崖,一小部分被掩盖在悬崖边缘的雪地下。最后,皮特在冰柱和棉白布的接触点,以及它们与悬崖的接合处,喷洒了适量的矿泉水,结冰之后增加了强度和硬度,看上去如同一个扇面的整体。
皮特确信这把“扇子”足够让乔尼斯向悬崖外多跨越一步,这一步将会让他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一切准备就绪,皮特用一根松枝清理了现场,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第二天谋杀案的发生。
黎明的太阳升起来了,乔尼斯来到皮特的窗前,大声喊道:“外面下雪了,风景一定不错,皮特,你不陪我出去看风景吗?”
皮特推开窗户,裹紧身上的羽绒服,搓着手回答:“不,外面太冷了,我不想着凉。舅舅,你要去悬崖那边吗?”
“是的,那边风景最好。”乔尼斯说完转身离去,毫无戒备地向悬崖走去,皮特心里窃喜。这时候,詹妮弗又没有敲门就进来了,她有些担心地说:“你应该陪他一起去的。”
皮特不慌不忙地解释说:“我有恐高症,不能站在悬崖上。”
“地上有积雪,脚下路滑,你舅舅不应该去悬崖那儿,太危险了,我们应该阻止他。”
皮特不耐烦地说:“你不要多管闲事,我舅舅是位智者,也是位勇者,他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皮特说着,两眼注视着前方。近了,更近了,乔尼斯快要走到死亡的边缘了,皮特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詹妮弗注意着皮特的神情,说:“皮特,你在想什么?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你舅舅的安全。”
皮特急忙分辩:“不,我一直都很关心舅舅,这就是我前来照顾他的原因。无论他是否把遗产留给我,我都希望他长命百岁。”
詹妮弗“咯咯”地笑起来,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嘲讽的戏谑。皮特有些莫名其妙,于是生气地责备道:“这很好笑吗?”
詹妮弗一本正经地答道:“如果你舅舅现在死了,你将一分钱也得不到。”
皮特大吃一惊:“为什么?”
“因为你以前一直不务正业,所以你舅舅将所有遗产留给了慈善机构。直到你不久前出现,他才决定由你继承,只是他的律师太忙,所以还没来得及修改遗嘱。”
皮特似乎被人用垒球棒狠狠敲了一下,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这时,乔尼斯已经走到了悬崖上,皮特顾不上多想,冲出木屋,一边向悬崖奋力奔跑,一边大声喊道:“舅舅,不要靠近悬崖边缘,那里危险!”
乔尼斯有些耳背,他没有听到皮特的喊叫声,继续向悬崖走去,在他距离边缘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他停了下来,低头思考着什么。就在这时候,飞奔而来的皮特脚下一滑,单薄的身躯跌倒在地,如同一块被抛向冰面的瓦片,快速滑向悬崖边缘。巨大的“扇子”瞬间翻了一个身,皮特惨叫着向悬崖下面坠去,而那块棉白布却被一阵风吹向那棵探出的松树。
乔尼斯惊魂未定,他向悬崖下面望去,这时,皮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万丈深渊之下,乔尼斯只看到一片白色的东西在松树上飘荡着。他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地说:“那里有一片不会反光的雪。”
詹妮弗走过来,定了定神,朝悬崖下面的松树望了一眼,然后说道:“我想那是一块棉白布,真是奇怪,他的死居然和你的小说《不会反光的雪》中的描写一模一样。作为侦探小说的爱好者,我认为你的外甥想谋杀你。”
乔尼斯做编辑前是《侦探杂志》的特约撰稿人,《不会反光的雪》是他的成名之作,只不过他当时用的是笔名。乔尼斯长叹一口气,握着烟斗答道:“作为他的舅舅,我认为这纯属巧合,完全是个意外。”
詹妮弗也叹了一口气,说:“就算是个意外吧,但我还是要问一下,你在悬崖边缘停下来,真的是因为发现那片雪——确切地说是那块棉白布不会反光吗?”
乔尼斯答道:“我根本没有注意到那是一片雪还是一块棉白布。我每次散步的时候,心里总是默默地数着自己的步子。从小木屋到悬崖总共149步,我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我在想,我没有按照预定的步数到达悬崖边,是我的步伐变小了,还是悬崖变大了?”
典藏 | 姐妹情,伤不起 情感文章
有首歌里唱“我最爱的人伤我最深”,意思是,普通人伤我心了,我能忍;我在乎的人伤我心了,那我可伤不起!
这不,石雁被自己最好的姐妹伤着心了,怎么都缓不过劲……
意外之灾
左小芹和石雁不仅是邻居,而且是穿一条裤子还嫌肥的铁姐妹。
这一天,周日的傍晚,左小芹买了条裙子,觉得不满意,要丈夫开车拉她去商场换,他们五岁的宝贝儿子磊磊却死活不肯跟着去,哭得“哇哇”的。
石雁在一旁说:“这样吧,你们去,我看着磊磊。”左小芹问磊磊:“那你跟着石姨?”磊磊顿时不哭了,高兴地点点头。
石雁领着磊磊回到家,打开电视调到动画片频道,她还挑了个最大最红的苹果,削了皮切成小块放碗里,插上牙签给磊磊吃。刚忙活完,她接到老公的电话,老公出差要回来了,长途车一个小时后到,说是还没吃饭呢。于是,石雁放下手机,赶紧去厨房,打开冰箱拿肉拿蛋,为老公准备晚餐。
正忙着,石雁忽听磊磊一声惨叫,吓得她拔腿就往客厅冲。原来,磊磊看《喜羊羊与灰太狼》,看得开心了,就在沙发上又蹦又跳,一不小心,倒栽葱摔下来,后脑勺着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磊磊“嗷嗷”痛哭,石雁摸到孩子后脑勺上肿起了一个包,她内疚不已。好不容易把孩子哄不哭了,她才回厨房继续忙,隔几分钟就不放心地喊一嗓子:“磊磊没上沙发吧?乖乖坐着噢!”
不久,磊磊的父母回来了,石雁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们,孩子刚才摔了一下。左小芹随手摸了摸儿子的后脑勺,说:“摔得好,让他再调皮!”接着,她就兴致勃勃地向石雁展示身上的那条新裙子。
次日一早,石雁吃过早点,出门去按隔壁的门铃。她跟左小芹在同一个单位上班,自己家没买车,因此天天搭对方的车。这会儿,门铃响了几遍,却无人应答,难道左小芹已经下去了?怎么没叫自己一声?石雁纳着闷,下楼一看,左小芹家的车位上空空如也。石雁便给左小芹打电话,谁知对方一接电话,当场就在那头哭了,抽泣着说,昨天半夜,磊磊突然剧烈呕吐,送医院后一查,颅内出血,连夜做了开颅手术,现在还在观察室里昏迷不醒呢……
石雁一听,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了。半小时后,她和老公打的赶到了医院。这会儿,左小芹两口子像是老了十多岁,两眼赤红,嘴唇皲裂,一个披头散发,一个胡子拉碴,明显没了精气神。
看到这情景,石雁又是委屈又是懊恼,鼻子一酸,流下泪来:“磊磊就是摔了一下,怎么会这么严重啊……”说着,她赶紧给单位领导打电话,把年假请了,准备照料磊磊。
恩断义绝
几天后,磊磊终于苏醒过来了。石雁昼夜在病床边伺候,但日子一长,高昂的医疗费以及其他问题,成了迈不过去的坎。这天晚上,趁磊磊有其他亲戚照顾,石雁两口子聚到左小芹家,要正式地商量商量。
左小芹先介绍了基本情况:目前医疗费已花了近10万,大夫讲,依孩子目前的状况判断,将来很有可能落下后遗症,重则偏瘫,轻则腿瘸眼斜,或者智力受损。以后孩子治疗、调养的开销,是一个无法预知的巨额数字,这笔钱怎么算?
自从儿子出事后,左小芹的丈夫脸上就没晴过天,尤其面对石雁时,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这会儿,他咬牙切齿地对石雁说:“当时我都准备硬抱儿子上车了……他大不了哭闹一场,就你没事找事,主动说要帮我们看,帮我们看你就看好啊,不负责任,害磊磊摔了头,弄到今天这步田地!”
石雁的老公开口为妻子辩解道:“她也是好心,谁也不愿意磊磊这样!”
左小芹抢白道:“当时我就没准备让她带孩子,是她死皮赖脸地硬要带,我才把磊磊交给她的。”
石雁被好友这番言语激怒了,她面孔煞白,嘴唇哆嗦着质问道:“小芹,事实真相是这样吗?我是死皮赖脸地硬要帮你们带孩子吗?当时你为难成那样,我才提出帮忙的,你拍拍你的心口窝……”
左小芹的丈夫一拍茶几,吼道:“别废话了!反正孩子是在你家、你主动帮我们带的时候出的事,你就要负责到底!从今往后,一直到磊磊彻底痊愈,所有开销,都由你们家负担!”
石雁的老公也恼了,他从兜里掏出早准备好的一沓钱,往茶几上一摔,嚷道:“这是5万块钱,算是赔你们的。从今往后,磊磊的事我们决不再管了,你们爱咋咋的,黑道白道,弄刀弄枪,还是上法院起诉,我们奉陪!你们说是石雁主动要帮你们带孩子,我们还说是你们求着石雁带的呢!”
左小芹冷笑一声,从茶几下拿出一支录音笔:“不好意思,刚才咱们的对话全部录音了,石雁已经承认是她主动要帮我们带小孩的。”
石雁的老公愤然拉起妻子就走,嚷着:“今后,咱们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美得你肝疼!”左小芹的丈夫冲他们的背影咆哮着,“钱你们少赔一分也不行,你们逃不了!”
回到家,老公重重地摔上门,冲石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谁让你多事的?谁让你主动帮人家看小孩的?就他妈你伟大、你善良、你观世音菩萨?”
足足痛骂了半个钟头后,老公怒气冲冲地回卧室睡觉去了。早上,他起来上厕所,见客厅的灯一宿没关,妻子还像昨晚那样,还是那个姿势,瞪着双眼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似乎一宿都没动弹一下。
老公叫石雁的名字,可她就像泥塑木雕一般,毫无反应;老公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还是纹丝不动。老公害怕了,推着她肩膀,说:“老婆,老婆,你怎么了?”石雁两只空洞的大眼茫然地瞪着窗外,仿佛已经神游物外……
系铃解铃
世事难料,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天意,就从两家彻底翻脸的次日起,磊磊的病情开始神奇地迅速好转,连医院中见多识广的老教授都暗暗吃惊。而与此同时,石雁却大事不妙,她被查出患了急性精神病及重度抑郁症,根本无法正常工作、生活,只能请病假在家,靠药物慢慢治疗。
石雁每天头疼、失眠,没有胃口,沉默不语,怕见人,尤其怕小孩子。半个多月后,磊磊出院了,石雁却憔悴到没了人样。
石雁老公的头发,几乎都要愁白了。一个月后的一天,他请假在家中陪妻子。下午三点多,他忽然跑到石雁边上,低声说:“快到猫眼那边看,隔壁家有好戏!”
石雁凑着猫眼往外一瞧,她的后背战栗了一下,然后又往前凑了凑,聚精会神地瞧了起来。半晌,她扭过头来,哑着嗓子激动地说:“左小芹家遭贼了!”老公忙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拉进卧室,关上门。石雁抑制着强烈的兴奋,告诉老公,她看见有俩贼,撬开了左小芹家的门锁,已经进去了。
老公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石雁厉声喝住:“你干什么?”
“打110报警呀!”
“你敢!”石雁幸灾乐祸地说,“让他们偷,把他们家偷个精光才好呢!”
老公答应着,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老婆这几分钟讲的话,比她这一个月讲的还要多!
休息了一会儿,石雁又蹑手蹑脚地凑到猫眼那儿往外瞅,来回折腾了好一阵子,她忽然说:“我饿了,你给我下碗鸡蛋面吧!”
对石雁的老公来说,石雁这话简直比世界第一抒情女高音唱的还要动听!这一个月来,石雁吃得像猫一样少,从来不晓得饿,现在,她居然主动讨要吃的啦!老公赶紧答应一声,奔进了厨房。
很快,鸡蛋面做好了,石雁“稀里哗啦”地吃着,眉开眼笑。吃完后,她精力透支得厉害,便躺下“呼呼”大睡,还扯起了响亮的鼾声。望着熟睡的妻子,老公的眼眶湿润了,妻子因为失眠,已经一个多月没好好睡觉了。
天黑后,睡得正香的石雁被老公摇醒了,搀扶到门口,侧耳一听,对门的左小芹正号啕大哭,她家中的首饰、现金、笔记本电脑、夫妻俩收藏多年的价值20多万元的袁大头全被该死的盗贼偷走了……
石雁再也控制不住了,她高喊了一声“报应”,接着就仰天狂笑,笑着笑着,她一阵恶心,跑到水池边,开始惊天动地地呕吐,她足足吐出了半池子的黏痰、脓液……
老公放水冲干净了池子,服侍石雁刷了牙、漱了口,石雁抬起头来,仿佛从一个长长的噩梦中苏醒。老公打量着神清目明的妻子,激动地说:“好了,你好了,你的病好了!”夫妻俩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
其实,石雁全被蒙在鼓里。三天前,黄昏时分,石雁的老公出门倒垃圾,被左小芹的老公硬拽进他家。儿子康复后,石雁的情况让左小芹夫妇俩过意不去了,他们不但归还了那5万元钱,还把他们的好朋友、市精神病院的专家崔教授介绍给石雁的老公认识。崔教授将他的治疗方案和盘托出,于是才有了左小芹家遭贼这一出戏码。
石雁的病虽然治好了,但她与左小芹曾经有过的姐妹情分,却杳如黄鹤,永远地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