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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留长发

发表时间:2021-01-18

【www.qg13.com - 留爱情感挽回】

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怎么样才称得上爱情故事呢?那么下面是迷你句子网小编收集整理的"不许留长发",希望能够帮助到各位。

”站住!”

一声大喝,让长发小青年吓了一跳。

”干什么?”

”我们是红卫兵指挥部执勤连,打击封、资、修!”

”什么封、资,修?关我屁事”

”嘴巴还挺硬,你的头发这么长,裤脚这么小,这就是资产阶级的表现”

”长头发也是资产阶级?”小青年辩解。

”知道不许留长发吗?剪掉!”

”别剪”小青年扭头欲跑。Qg13.COm

”按住他,剪!”。

一群戴着袖标的红卫兵蜂拥而上,将小青年按倒在地。

咔嚓、咔嚓,满地的长头发。

咔嚓、咔嚓,小裤脚被剪刀剪开。

”刷、刷”几声响,小青年的裤脚己被从下往上撕成几条。

”看你操社会,看你还小资!”

红卫兵们放开小青年,扬长而去。

”我的头发,我的裤子”倒在地上的小青年还在不断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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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长发及腰


待我长发及腰

红裙女子倚在城门外的枫树下,片片红枫悠悠飘落。她望向北方,琥珀色的瞳孔失了焦距。

城门中走出一个宫装女子,她走向红裙女子。

巫女大人又在等他了么?宫装女子问道。

公主。红裙女子闻声回身向宫装女子盈盈一拜。

巫女大人不必多礼。宫装女子伸手轻抬,示意红裙女子不必多礼,大人可是又想那人了?

浅的心思公主还不懂吗?红裙女子苦涩一笑,我等了他五年,想了他五年,今年已是第六个年头了吧?

浅儿,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一个男人,如此作践自己值得吗?静雅公主叹了口气,心疼的看着对面的巫女。

姐姐,浅儿不苦,浅儿爱他。红裙巫女嫣然一笑,笑容中是满满的爱恋,姐姐,你看,我的头发已经快及腰了,他说过,待我长发及腰,他必凯旋归来,前来迎娶我,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是呢,姐姐的小浅儿也长大了呢!公主疼惜的揉着妹妹的头发。

她们是至亲的姐妹,她们的感情很好。然而,帝情,凉薄意,最是无情帝王家。她们生错了地方,所以,她们注定无法像寻常人家的姐妹那样相处。

姐姐静雅,是夜耀国的长公主;妹妹末浅是夜耀国的巫女大人。在人前,她们无法姐妹相称,只因这身分的不同。

巫女与年轻的将军相爱了。在将军与巫女定亲的那年,北方蛮族进犯夜耀边境。将军主动请缨出征,皇帝陛下恩准。

将军临别之时让巫女等他凯旋。巫女虽有不舍,但她了解她的心上人。她日日在城门外的枫树下等候心上人的凯旋。不成想,将军却是一去五年。

巫女的青丝长了又剪,剪了又长。长公主心疼妹妹,劝她不要在等了。巫女扬起幸福的笑容对她说:他必会凯旋。

将军的生辰在八月,这日,巫女又站在了枫树下。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要回来了。

她是巫女,但她却从不占卜他们的结局。如果提早知道结局,那么这段爱情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渐渐的,一身绒装牵着战马的英俊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红裙巫女笑了。她看着他不急不缓的向她走来。终于,那人停在了她的面前。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他将她拥入怀中。

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浅儿。

嗯?

我们成亲吧。

好。

不许想我,我们说好的


在郑州等公交车的时候忽然闻见了巴黎欧莱雅的味道,下意识的看周边的人,后来突然意识到我是在郑州,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总会有一些矫情的忧伤。还记得在从无锡回来的火车上,我被挤得不成样子,火车开了15分钟后我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给你打电话吐槽火车太挤了,该买飞机票的。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我想你了。你说,不许想,后来顿了顿语气又说,说好的。然后我便挂了电话。

是啊,我们说好的,不许想。

离回家还有一天的时候,你就和我说,回家不要想我,我一边逗你一边说,才不会想你呢。离回家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你又和我说,回家不许想我。我不再逗你,一边看着时间一边回答你,好,不会想的。那时候我脑袋里想的是,想你也不会告诉你。可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还没有到家的时候,我就已经忍不住告诉你,我想你了。没有面对面的说这一句话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以至于你说不许想的时候,我只能说一个好字,然后挂掉电话。

认识你也没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这种舍不得是从哪里来的。回来这么长时间,记忆里最清晰的却是有关于你所有的味道。洗手液的味道,洗衣液的味道,洗面奶的味道,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我不是执意要把你刻在我的脑海里,却总是忍不住想到和你呆在一起的那些回忆。

南方的冬天没有我想象的冷,我到无锡的第一天晚上,半夜11点,马路上没什么人,也没多少车,你骑摩托车车带我去太湖,风的声音在耳边哗哗的,我都听不太清楚你说的话。我在后面开心的手舞足蹈,你问我傻开心什么,我说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你在身边吧。

在太湖那座长长的桥上,还有人钓鱼,河面金光闪闪。你走在前面问我考试考得怎么样,有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工作?我跟在你后面一律回答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最后你用无奈的语气说着,不知道找什么工作,那就尽力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吧。我跑过去拉着你的手,望着你说:好。握住你的手之后就不想放开,那座桥走了两个小时,聊工作,聊感情,聊过去,聊现在,一点才回到家。

我一点都不怕。因为有你在。

我打着让你给我改毕业作品的幌子来到无锡找你,你心情好的时候会帮我改,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边打游戏一边告诉我改哪里。我跟你无理取闹,说我为了找你跑这么远,你就不能给我改了么。

你看着我,我以为你生气了。我直直的瞪着你,你却叹了口气,真是小祖宗,坐在电脑前就开始给我改。

后来的几天,你常常加班,我赌气跑去了苏州,顺带去杭州看朋友。你一直问我多会回来,我说不知道,接着就收到了你给我订票的短信。当天晚上,我到了无锡已经半夜两点,你来接我,板着一张脸,刚到家,你敲着我的头,一边敲一边说让你瞎跑让你瞎跑。

离我回家还有两天的时候,我重感冒。你在客厅玩游戏到很晚,我懒得起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在qq上和你说,我要难受死了,给我倒水喝。

你拿着水进来,喂我吃了药。

不知道为什么,记忆里那么多事情,我记这件事却记得那么清楚,莫名的感动。大概生病的人已经脆弱到一杯水就能温暖整个shenti。

我回来之后,偶尔跟你提起我的毕业作品,老师说剪得很好,情节紧凑,注意细节。

也偶尔跟你说我们学校有个帅帅的男孩子,我很喜欢。

在超市遇见你用的洗面奶洗手液都会想起你。

特别想你的时候,就会想再去一次无锡,看看你。

后来的我们也很少聊天,你和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不要找个男朋友。而我总是一脸不在乎的回答你,男朋友那玩意儿是说找就能找上的吗?然后你便不在搭理我。我也想过,回来要找个人,安安心心的谈一场恋爱。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陷在你的味道里,不能自拔。

梦里经常出现,我感冒,和你在qq上说让你给我倒杯水的情景。

也常常出现,我坐在电脑前看电影,你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我问我冷不冷。

对于一个缺乏温暖的人来说,这些温暖微不足道却让我那么怀念。

你说不许想。

可是,我还是那么想你。

长发如黑色的风迹


在我的身体里开舞会的群魔中,有一个披着红斗篷的黑面人,在他锐步而舞的时候,我看到过他黑色的脚板和比脚板更漆黑的脚心。

1

在我的家乡三角城,一年只有三个季节,冬天、春天和秋天。夏天是那么短暂,一眨眼就会过去,以至于没有人没有哪个孩子会把它看成一个季节。倒是冬天,漫长而寒冷,到处都是冰和雪。我们走在街上,脚下是冰的路,树上是雪的披挂,连我们呼出的哈气,都会沾在睫毛上、额发上,结成霜,仿佛我们是雪质的孩子。

我说的我们,是我和妹妹小薇。我叫冬子,因为我出生在隆冬腊月,她叫小薇,蔷薇的薇,因为她出生的时候,正赶上我的家里蔷薇开满庭院。我的爸爸在三角城铁路医院当外科医生,身上总是弥散着一股莱苏水儿味儿,我的同学都讨厌闻那股味儿,因为他们怕生病甚于怕打针,不喜欢读书甚于不喜欢医院。我却相反,我喜欢抱住爸爸的身体闻他身上的药味儿和消毒水味儿,喜欢他把白大褂带回家里来挂在衣架上的感觉。不过,他工作很忙,常常夜里也要做手术,为那些从火车上跳下来摔断腿的小偷或逃犯,为那些斗殴中互相伤残的英俊少年,还有那些为失恋而生出各种脓包的青年和老人。管理我和妹妹日常起居的是妈妈。她像所有的三角城人一样重男轻女,把我视为掌中宝,而把妹妹看得无足轻重。

偏偏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爱哭爱生病的男孩子,妈妈总在担心我会死掉。在没有征求我是否同意夭折的前提下,她早已开始为我的夭折做准备:先是在怀上妹妹的时候带上我去位于城北的圣若瑟教堂祈祷,祁望圣母保佑她怀上的是一位男胎;生下令她大失所望的妹妹之后,她一点儿都没有动摇对上主的信仰,更加勤快地从南城往北城跑,祈求教堂的圣母和她的主保佑她怀上第三胎,而且是个男孩儿。

我慢慢地长大了,上了小学,学习成绩门门百分,病也越生越少、越生越小,最后只剩下一年三次,春秋冬每季一次的例行感冒。可是妈妈依然对我的生命不抱信任,依旧带我和妹妹勤勤恳恳地往圣若瑟堂跑,做告解、望弥撒、领圣体,当然也不会忘记请波兰籍的吴神甫为我和妹妹施洗。妈妈对我和妹妹说,她一定要给我们生一个弟弟。我和妹妹一起玩的时候,一起去上学的路上,总会抱怨妈妈,嫌她故意拖延时间,迟迟不肯把肚子里的弟弟生下来。我们认定,我们比她对弟弟还要望眼欲穿。天长日久,我们甚至开始怀疑,妈妈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

2

在常住人口有妈妈、我和妹妹的家里,一年三季的大事纪大约有三项:我生病和哭,妈妈给妹妹洗头发,妈妈为愿望中的弟弟缝制或针织宝宝服装。

我哭的历史是由来已久。爸爸戏称我的眼睛是泪泉,动辄泉涌。他遇见我哭,就会笑,从来不把我深心的委屈与悲伤当真。妈妈却在我泪雨的袭击下成为惊弓之鸟,每次见过我哭都会以为那是因为我的病,以为我是因为不久于人世的预感而流泪。

我有我的秘密,只告诉妹妹小薇,再不告诉任何人。我对小薇说,我不会死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病魔只是喜欢在我的身体里开舞会,等他们跳累了,就会睡去。小薇会问我,跳舞的群魔中有没有三角城传说中的黑眼睛黑皮肤黑脚掌的死神?我肯定地回答她,绝对没有,所以我才不会死,我哭是因为我老是想哭,觉得自己生在这个世界上很委屈。

妹妹无法体会我原生的委屈。我给她打一个比方,就好像天神被打入凡尘。我再给她打一个比方,就像老虎,它比人还骄傲,但毕竟是老虎,被人赶到深山老林里,不敢进城里来玩儿。

妹妹从来不生病,从生下来就很少哭闹,仿佛无足轻重的家庭地位早在她的意料之中。除去妈妈给她洗头发梳头的时候,她总是悄无声息。她会用很粗很大的针脚缝上一大排由小到大的布口袋,布口袋里装的是玉米粒儿,留着跳房子用。布口袋的布料是妈妈为弟弟缝新衣裁下的边角料,玉米粒儿是爸爸让病愈的患者或患者家属从农村送来的。布口袋多得成灾之后,她就尝试缝布娃娃。她的布娃娃群落在日益壮大,布口袋相形见绌起来。布娃娃中有男孩儿也有女孩儿,她对他们都是百般疼爱,绝不重男轻女或重女轻男。她对我说,女娃娃也是娃娃,一整个儿娃娃,不是半个,不能像她自己那样,在家里可有可无。为了安慰她,我背叛自己对弟弟的向往,对她说:等弟弟生下来,我们谁也不理他。

就是这样一个妹妹,也会定期在家中掀起惊天动地的风暴。那种时刻,在我的记忆中,一直庄严而黑暗,犹如雷暴雨之夜。

妹妹头发很黑、很密、很亮泽,秉承了爸爸的材质。她喜欢将它们披散开,搭抚在肩上背上,像个大女孩儿的样子。即便梳起来,也是梳成松松垮垮的两根粗辫子,走起路来都甩在肩后,一跳一跃地,像鼓锤柔和地击在肩背上,为行走伴奏。

妈妈则喜欢把妹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紧贴着头皮牢牢实实地编成两根细辫子,使妹妹的头显得很小巧,头顶正中的分缝笔笔直直,十分有教养。妈妈还能百变出新,有时把那辫子盘成花状吊在妹妹耳边,再扎上两个粉色或玫瑰色的大蝴蝶结,有时把它的梢部卷起,用蓝丝带结紧,使之像两颗裹上玻璃纸的棒棒糖。

妈妈有个习惯,在为妹妹梳头之前必先为她洗头。妹妹喜欢去浴池洗澡时洗发,不喜欢蜷缩在板凳上低下头让头发浸湿在热水盆里。小一些的时候,妈妈把她押上小板凳,她就如临大敌一样瞪大眼睛,泪水哗哗啦啦地流下来。她每一次都对上帝般的妈妈抱有幻想,期望她瀑流般的泪水能打动妈妈强大的审美意志,让它顺应她的心愿。但是,她那不灭的幻想总是气泡般在干燥的空气中破灭掉。妈妈从来都是不动摇地把她的头发连同声声尖叫浸没到温热的净水中,使妹妹的头发充满屈辱与叛逆的失败。

在妈妈的眼界中,干净、平整、秀丽的发辫是女孩子立身处世的根据。那种短式的、爆炸式的、蓬松的、左倾或右倾的女发,为她所瞧不起。她认为,梳那些发式的女子一定会被男人所耻笑、所轻蔑,坏男人更会有机可乘,从她们的头发开始对她们做出调戏举动来。她训斥妹妹说:那些坏男人,只要一看女人的头发就知道你是不是贱女人,好欺负不好欺负。听到这种话的妹妹,哭得会更加歇斯底里,尖叫得嗓子接近于破败。

3

妈妈的祈祷终于感动了她的圣母。我十三岁,妹妹九岁的那个冬天,弟弟紧闭着双眼出现在铁路医院的产房里。我和妹妹放学后相携着去看他。他根本不肯睁眼看我们,一副很厌烦的样子。不过,妈妈很高兴,她对我们夸耀弟弟红苹果似的脸庞、头发,有力吸奶的小嘴,还包括他的小鸡鸡。毫无疑问,弟弟属于很健康结实的那种小宝宝。轮到妹妹抱他的时候,他一个鲤鱼打挺,险些从妹妹手上摔到地下,可见他的劲头有多足。

妈妈和弟弟从产房出来搬回家里之后,那些五颜六色的新衣裳、新枕头、新被子就环绕着弟弟,把他的模样衬托得像小天使一样,尤其是他笑的时候。妈妈忙家务的时候,他就会望着我和妹妹,很惊奇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们。望着望着,他的眼里脸上会突然迸出笑焰,很灿烂,只是一瞬间之后就变得迷懵起来,仿佛那笑来自另一个世界,他刚刚从中醒过来的世界,仍朝向着那个世界,与我和妹妹根本不相干。他在向他刚刚脱离的那个世界打招呼。

妈妈生下弟弟小龙之后,一头扎进溺爱他的活动中,不再有余暇顾及给小薇洗头梳辫子,妹妹的头发一时间进入了独立王国的时代,开始显示出松软蓬勃的大好局面。妈妈每次看到她放学回家的样子,都会刻紧眉头。多亏弟弟,一副蔫头蔫脑的懒睡相儿,总会不失时机地向妈妈伸出肉乎乎暖烘烘的小手,去撕扯她的嘴巴、鼻子、眼皮和头发,惹得她爱意丛生,把妹妹风卷残云或树丫枯耸的头发忘在一边。

逢年过节的时候,妈妈会烧一只整鸡作为主菜之一。菜端上来的时候,我就去用筷子夹鸡翅膀,那一向是我的专利。但是,弟弟三岁那一年开始,我失去了这项专利,因为妈妈听邻居的刘阿姨说,女孩子吃鸡鸭鹅鸟的翅膀就会梳辫子,越梳越好看,男孩子如果比较傻、缺心眼儿,就多吃鸡心鸭心鹅心狗心猪心兔子心,吃多了那一类的心脏儿心眼儿就会多起来。妈妈得到这个“偏方”后,就把吃翅膀的专利权从我手中夺下,交给妹妹,而把爸爸吃鸡心的专利剥夺掉,割让给弟弟。她担心弟弟只有不会生病的身体缺心眼儿,像左邻张家的大儿子那样,只会打篮球,长得人高马大,尽是被那些小个子、鬼灵精似的男同学呼来唤去。

小龙的出生,使我的夭折特权成了泡影。我的例行感冒,不再像他出生之前那样隆重而惊险,我发着烧也可以自由地到街上去玩雪球、堆雪人儿,也可以帮妹妹梳头,把她的头发编织成九头鸟一般的吓人样子。妹妹的头发始终没有按照妈妈的审美意愿光光溜溜地贴顺在头皮上。那些鸡的翅膀进入小薇的胃肠,经过消化,又齐飞到她的头上,小公鸡般张开的羽翼,不习惯飞行地飞了起来。无可奈何的妈妈,宁愿我去摆布小薇的头发,哪怕把它们编成几十根疯狂的小辫儿,或者把它们梳理得楚楚可人,像煞电影里的日本清纯少女。

4

妹妹结婚前夕,到理发店去剪了一个男孩头,然后买了一大堆喜糖,用她自己的工资。回到家里,她把自己的喜糖吃掉一大半,我和弟弟陪她一同吃。在此之前,爸爸从来不许我们大嚼着吃糖,不许我们一次吃糖超过两块。

妈妈为小薇采购新婚礼物回来,看到她头上精短的发式,抛下手里的东西,痛哭起来。她边哭边骂妹妹没有良心,有意同她作对,白给她吃了那么多鸡翅膀,而那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为了她的头发,她差不多二十多年碰都没有碰过。

妹妹的未婚夫王德军到我家时,妹妹正与妈妈相拥而泣。妹妹对妈妈说,她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理一次短发,像男孩子一样的短发,体会一下做男孩子的优越感,像男孩孜孜不倦样高视阔步地在三角城走来走去。她又哭又笑地说:结婚是我自由的开始,假如我生下女孩儿,我不会轻视她,不会把她的头往水盆里浸,而不管她有多难受,难受得要死。

妈妈推开妹妹,跑回她的房里,反锁上门,在里面哭得撕心裂肺。有生以来,这是我们第一次听到她这样哭。在她的哭声里,我的例行感冒伴随着高烧升上了我的鼻腔和额头。弟弟是吃鸡心长大的,反应比我们要快,他二话不说,披上茄克衫躲了出去。王德军不知所措,一直站在客厅门口,进退维谷。

5

妹妹的头发长长之后,顺利产下一个男婴。妹妹请我给孩子命名。我首先建议,让他姓汪,母亲的姓,名字叫武娜,既非男又非女、既女性又男性的一个名字,不让它去巩固三角城沿袭已久的两性分化的命名习俗。

汪武娜遗传了他妈妈的一项光荣传统,就是不许别人给他洗头发。妹妹一给他洗头,他就哭得昏天黑地,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好不容易熬到他可以凑凑合合地自己洗澡洗头,他的哭声和尖叫才算从三角城的春天秋天和冬天里消隐下去。

汪武娜被妈妈接到家里来常住那一天,例行感冒空前绝后地击倒了我。我住进爸爸任职的医院。肺部的感觉很有些异样。我让爸爸告诉我真实的病情。爸爸坐在我的床头,身上穿着白大衣,白大衣上沾满我所喜欢的莱苏水味儿。他的双鬓已经花白。他平静地告诉我,我得的是肺癌。

我一直没有谈恋爱,一直同父母住在一起,我一直怕离开他们太远,我同他们在同一幢房子里依然会想念他们,因为我早已知道我会先他们离开人世。儿时我告诉妹妹的秘密场景,其实只是“秘密”的一部分,在我的身体里开舞会的群魔中,有一个披着红斗篷的黑面人,在他锐步而舞的时候,我看到过他黑色的脚板和比脚板更漆黑的脚心。我认为,他同我这个具体的生命更贴近,而圣若瑟堂里的上主形象,连系的是这个生命之外更遥远的生命。

朋友们都来病房看我了,还有高中时教过我体育课、总是照顾我给高分的欧阳老师。妈妈每天来看我半个小时,其他时间她得照顾汪武娜。弟弟已经移民洛杉矶,他的美国夫人爱他爱得发狂。我估计,我可能见不到他了。

妹妹小薇来看我的时候,我向她道歉,为我没把见过死神的“事实”告诉她。

她哭了。作为补偿,我向她透露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从童年起,我一直期望自己能蓄一头像她一样的长发,又乌黑又浓密,像黑色的风迹。

我让妹妹打开窗,让窗外飘飘的雪花和雪的气息扑打进来。

始终,难留


将一切交给时间吧,它会给你答案。或许至今我还不清楚我想要什么,或是我要的起什么。自以为重要的东西,握的太用力,骨肉撕扯的疼痛,却还是未留住分毫。不敢说饱经沧桑,那需要时间证明,却算的上经历繁杂。常常以为自己同铁人般存在,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早已磨练的坚如磐石,偶尔的触到内心,甚至会不假思索的抽回手来,是怕被灼伤还是冻结,无从知晓。深夜里,行走于月光下,它追随着我,像许多年前一样,皎洁依旧,而我早已不再是最初那个简单的自己。无数次思考过它的追随,一度感到温暖,却也一度失落至极。我为它的庇护而欣喜万分,可它又在追随着无数人,形影不离。抬头望着它,不禁心疼的落泪,阴晴圆缺,我与你同在,而你,又怎知我心意?我极力伸长双臂,想去触碰你,破碎你的冰冷,而你,遥不可及。时间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不知年许,我身在何处,亦或是能否留于世,一切未知,而你,恒然悬于天际,一如往常。是否还会有如我一般的人,心疼你的心疼,懂你的伤悲,呵呵,想想有些讽刺,怎会没有?自己只是你生命长河中的一滴水珠,而同我一般的存在,千千万万,你终究会遗忘吧。常常听到这个故事:有人问老和尚,我为什么总是放不下?老和尚递给其一空杯,不断向里面注沸水,终于,水满溢出,他急急松开手指,杯子瞬间着地,支离破碎。老和尚说,懂了吗?不放手是因为还不痛,痛了自然会放手。曾经我也一度如此坚信,将一切无谓的坚持化作无感。却在此刻改变心意,若是珍惜,痛了也不会放手,至少曾在心上剜留的那个位置,是怎么也填补不了的吧。我不曾体味到生命何其珍贵,亦或是未经历死亡的苦痛,把它看的太过单薄。惊讶于我竟有视若生命,甚至高于生命的存在,未曾有过如此深刻的思虑,一度压抑,却止不住,理愈乱。也许此刻我该放手,沸水会灼伤手臂,亦会灼伤内心,可我却死死不肯松开,灵魂依附躯体般,恐惧漂泊无依。走的慢一点,等等自己的灵魂。我或许是行进的过快,丢了灵魂,亦或是在某个时刻,弃其而去,又不知何时,让其归于躯体,它早已千疮百孔、破败不堪,可无论怎样,它是唯一依附于我的东西,我无理由抛弃,也不敢抛弃。给时间一点时间,一切都会过去。岁月漫漫,终究要沉淀自己。也许此刻我不能清晰的明白何谓珍贵,亦或是不敢视其为贵。可时光会冲淡一切,一切我所在乎的,让其黯然失色,或是我终究会有疼痛无感之时,抛却杂念,那刻也许我会明白,生命可贵而又何其悲哀。

流年,留年


愿,今宵冬雨洗尽一身清寒,愿,所有苦难中的人们早日渡过难关。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愿,无梦之人有梦可追,有梦之人了却夙愿。

暮晚,下了蜀山古道,早已记不清岁暮里漏了多少风声。

恍惚里直觉告诉我,别了那片乱山残雨,此刻的耳根是最清净的。

在寒更里煮一碗相思的红豆,静中啜一口春时煎的清茶,数着窗外青烟色的细瘦一把。忽闻故里昨夜添了雪,像我这般不怎么会念旧的人啊,想到余光中先生前尘隔海,古屋不再的感叹,竟然也会潸然泪下?

毕竟,泪水是热的,异乡的冬雨料峭湿寒。即便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寒凉的雨夜,也躲不过整个冬季。连思想也是清冷潮湿的。每天下班穿过曲折的巷弄,风里来雨里去。除了与家人短聚的间隙有些静谧的色彩,一到暮晚,整座城市宛若一张黑白默片,从头到尾,一直都是这样不动声色地下着。庐州烟雨这四个方块字,在整个四季里都是滂沱的。

冬夜的屋瓦,浮漾湿寒的流光,灰而清冷,迎光才微明,背光则幽黯,对于视觉,只是一种低沉的安慰。至于雨敲在徽派建筑的屋蓬或鳞鳞千瓣的瓦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各种敲击的音符在脑海中泛浮,又怎能说得清楚是黄昏与冬晚呢?

而且,以前最讨厌喝茶的人,我这一冬天也数不清喝了多少罐了。因为茶叶是云云的母亲从安庆寄来的,杯子是我们一起挑选的。而我与故乡的联系从去年开始就已经断断续续了。除了偶尔给外婆打几个电话问候一下,仿佛只有岁暮的气候还牵连在一起。每当冬夜的寒流从脚下的土地上席卷而来,不过,这种冷酷我不想让任何人与我分担。

而立之年,转眼将至。如今只能感叹着流年,留年。似乎,流走的不是美好的光阴,留下的也不是岁月的甘甜。而是此刻茶凉了,人醒了,昔年锦冬的寒雪又在我的脑海中落一片。完杯中的苦涩,叹了一口气,唉,芳香的记忆又要流走了一串了,不过,就在我刚要放下杯子的时候,只见那杯底的嫩芽又绽开了春天。

其实一尘不染,不是没有尘埃,而是尘埃飞扬,我们只有阳光。

愿,今宵冬雨洗尽一身清寒,愿,所有苦难中的人们早日渡过难关。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愿,无梦之人有梦可追,有梦之人了却夙愿。

岁月留痕


岁月再潋滟,也挡不住流失的年华,一个不留神我又老了一岁;由于工作原因,最近我轻轻的在地球上画着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航线,现在写字的我是在去往芝加哥的UA850航班上,由于刚刚要了一杯黑咖啡,再加上外面轰隆隆的发动机声音和时差,十三个小时的航行根本没有睡意,索xing就打开电脑,敲起了键盘,那跳动的清脆的声音就像谱写史诗一样,每每让我按捺不住悸动,片刻也不想停下来。

每一年我顶多会回家两趟,春去春离,秋去秋离,今年也不例外,每次的团聚和离开,都是爷爷奶奶在村口的柳树下迎接或者送别,因此那俩个消瘦、佝偻的身躯不知从几年前就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成为了我思念的载体,这次和往常不一样,要去美国工作,这个新年也不能陪家人一起过,和她们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管是地理上还是情感上,我们都会慢慢的和亲人越走越远,只是我们不敢去承认罢了。

中午爸爸叫了邻村的面包车,晚上送我去县城,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来接我,因此我背着双肩包去爷爷奶奶的那边道别,走进昏暗的房间,我拉开了白炽灯,奶奶在揉面,说是要在钢碳炉子上面烙馍馍,她使劲浑身力气在和面,但面还是不怎么均匀,我看着她皲裂而扭曲的手指头,心里一颤,令我有些忐忑不安、满腹辛酸,奶奶说等下让我吃热馍馍,就像上初中、高中时候的那句话一样,那时候奶奶的热馍馍伴随了我和哥哥好几年,现在竟有种久违的熟悉感,我很责怪自己,毕业后没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伴她们。

我加好了煤炭炉子里面要烧的煤,放上了圆低锅,我问奶奶,圆低锅怎么烙馍馍,她说:没事,烙小一点的圆饼可以的,说着她便用手从猪肉缸里徒手拿起一块猪肉,擦起了冒着黑烟的圆低锅,由于圆低锅用的时间久远,中间貌似已经很薄,稍微一热就有股烧焦的味道弥漫整个屋子,我拿起圆低锅左右摇了起来,为了让猪油均匀的在四周分开;奶奶用擀面杖擀起了揉好的面,一个个小小的圆饼在她坳黑的手里诞生了,那么圆,但又显得表面粗厚,是因为和面的力度不够,我知道奶奶和面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初中那会她和的面做的酸面是我和哥哥的最爱,那时候,奶奶的手擀酸面配上韭菜咸菜,那就是最简单的幸福,可如今,她似乎连和面的力气也不足了,就像岁月神偷对她的惩罚一样,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力道大不如从前,我给奶奶说做不动饭就去我们家,让我妈给你们做,但奶奶一贯倔强的xing子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我们都拿她没办法;妈妈给我说过,天天在身旁的人是发现不了岁月神偷对她们的为所欲为,只有一年见一面,你才会发现,每一年,她们都变化的太快,每一年都不一样,就像一圈圈的年轮一样,岁月无情的在她们的脸上镌刻下深凹的痕迹。

由于钢碳炉子的火比较旺,所以小圆饼不一会就冒起了黑烟,饼上面的黑斑就像斑马的皮肤一样,黑白相间的小圆块匍匐在上面,我转动着圆低锅,用指尖轻巧的在馍馍上面敲打几下,发出砰砰的声响,这样可以试探是否已经熟了;奶奶拿起第一个熟了的馍馍让我掰一块尝尝,说坐车前吃饱车上就不饿,让我把那一个小圆饼吃完,因为走之前我刚刚吃了妈妈做的鸡肉,但不吃又奶奶过意不去,所以我就掰了一小块吃了起来,由于火候过大馍馍有些烧焦的苦涩味,但我尝到了初中时候奶奶烙给我们的饼的味道,想穿过时光机回到那段时间一样,我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滴,吃了下去,我给奶奶说很好吃,国外吃不到这种馍馍,连馒头有时候也不好找;所以,乡愁有时候是因为馋,没错,在国外的日子我总是会想起奶奶和妈妈做给我的饭菜,它们很普通,但吃起来让我有种家的感觉,有一种温馨的安全感,我知道,我一直缺乏安全感。

去年,爷爷患了一次眼疾,眼睛不怎么明晰了,今年突然耳朵也不怎么清晰了,每次在电话的那头我都要拉高嗓音以便爷爷能听的更加清楚,但有时候不管爷爷听没听清楚,囫囵吞枣的也就挂了电话,留给我的只是长吁短叹和连绵不绝的思念,我抖动抖动身躯,继续埋头苦干;人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对事物的理解也会随之改变,去年我没法接受爷爷眼睛看不了书的事实,因为他再也看不到我写的东西了,但今年我学会了接受他渐渐削弱的生理器官,因为,年龄不饶人,就像shenti发出的某种警报一样,让我的每一天过的提心吊胆,也让我每一天争分夺秒的认真生活着;其实,爷爷教会我的太多了,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坦白讲,我曾经在无数个梦里,在现实中,都设想过很多种爷爷奶奶弃我离去的场景,在国内的办公室、在出差的路上 、在遥不可及的异国他乡、在飞机场、在火车站,甚至就在我的注视下,她们弃我而去了,但每一种场景我都始终无法接受,就像一个梦魇一样偶尔会窜入我的梦境中,或许是因为我还没能完全理解生命的真谛,所以我依旧迷恋存在、恐慌失去。我总是很好奇那些耄耋之年的长者,背着手悠然自得的行走在村里的主干道上,对生命认知的高度和见解,她们笃定的心态,或许只有当我们到了那个年纪,你才能明白那份坦然背后隐藏着的对生命独一无二的理解,所以,关于对生命的理解,什么年纪就应该有该年纪的理解,不要去强迫自己刻意接受生命轮回的事实,也不要去畏惧生命,物极必反,该来的迟早会来。

临走前我握着爷爷厚重、粗糙的手,我告诉他,我明年五六月份再来看他,他说好的,让我注意安全,到了给他打个电话就行,不要像国内一样天天打电话,很费钱,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我点头答应着踏上了小面包车,打开窗户,挥手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渐渐的我也离开了他模糊的双眼,就像我与他的距离一样,也是越走越远,这样的场景我已经经历过不计其数了,但还是没能产生抗体,每一次都是满怀期待的回去,满腹辛酸的离开,偷偷的抹着眼泪;生活中,其实我能为她们做的真的很少,连最基本的陪伴也无法做到,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让她们精神上得到支持。

和我一起生活过的同事都问过我同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活得这么累,起早贪黑,工作完了还要熬夜坚持码字,她们看着我也累,其实,我想告诉她们的是,我并不累,因为躯壳的累不算累,只有心灵的累才算累,每一次码字都是记录我的生活,是开心的,所以我喜欢这样忙碌而充实的生活。

生活如果不经历这种悲欢离合,你就不会懂得珍惜亲人对你的爱,不会珍惜当下,不会懂得争分夺秒;当你明白耄耋之年的人对生活的渴望和与病魔做斗争的人儿不计其数时,你才会明白我为什么要争分夺秒的去活;日后的生活,希望我努力和取得成就的速度能超越爷爷奶奶老去的速度,这样我便有更大的能力去照顾和陪伴她们。

最后,还是希望珍惜当下,不浪费时间,做有意义的事情,填补生活的空白,只有这样,我们的灵魂才得以安放;每每我在与时间并肩走在赛道上时,我就很兴奋,因为我是一个战士,即使战场再血腥,我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让心灵留疤痕


十五岁以前,妮子特别喜欢夏天。

她喜欢夏天里穿着那件低胸无袖的碎花长裙,飘逸在柳荡花摇的河堤,展示自己玉臂美颈和窈窕的身姿。喜欢掠水翻飞像轻呢软唤的燕子。喜欢和煦的清风拂在发际、拥吻光洁肌肤的爽滑。

没想到,十五岁这一年的夏天,一场灾难彻底摧毁了妮子示美的权利。

暑假里,妮子和同学结伴去松山。紫色的野葡萄,杏黄色的散菊花,一路把他们诱进了深山。为了摘采那朵绚丽在杂草丛中的野菊,她扑到了电网上。

原来,他们已经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座落在深山坳里的火药库附近。管理人员为防止闲人接近危险重地,在四周拉上了铁蒺藜和电网。所幸的是,她站在一个陡坡上,接触电网的瞬间,摔倒了,滚下坡去,就这样妮子捡了一条命。

妮子浑身裹满白色的纱布,躺在雪白的床上,望着垂着白幔的窗外,一棵梧桐正在阳光下有点招摇的摆动满身的大叶子。泪像线一样的滑下眼角,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的青春没有了。

医生对妮子的爸妈说,这孩子捡回一条命。而她却在很大的一段时间里,躲避人群,生不如死的折磨令她不敢张开嘴巴,她怕自己一张嘴,就止不住哭。

电伤像细腻软滑的丝绸上溅布了硫酸,妮子细白丰腴的双肩、莲藕一样的双臂和美胸被烙上了梅花一样紫褐色的斑痕,她再也无法一览无余的展示自己的玉臂和丰肩。她收起了所有短袖、无袖、开领裙衫,三伏天,也是森严壁垒,夏季在妮子十五岁的花季成了炼狱。对于爱美的女孩子,再没有比剥夺她展示美的权利更残酷的了,妮子觉得自己的青春无色了。

那时,除了上学,她几乎足不出户。渐渐的爱上了在清晨或黄昏里,躲在粉色的窗纱后面看小院的趣事。她家住在一幢小楼里,小楼共住六户人家,楼下面是个小院,每天从窗子可以看到出出进进的同楼的邻居。

小楼里,小彤和妮子差不多年纪,是家里四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孩,脾气很娇。她有了高兴事或生气的事,爱跑到妮子家,缠着她嘀嘀咕咕。呢子挺讨厌她,她有那么光洁白嫩的肌肤,夏天穿着短得不能再短的衣裤,露在外面的皮肤闪着光亮。

那天细雨霏霏,小院很静,各家的自行车、摩托车都披上了雨布,只有那棵细长叶子的椿树在雨只抖动着。

妮子看见小彤短衣短裤跑出来,一会儿,雨水就在她光溜的肩头胳臂和长腿上滑落。一会儿她妈妈追出来,牵着她进楼了。接着,妮子家的门被敲响,是小彤。她委委屈屈地跟妮子说,她的独舞要参加比赛,她妈妈不肯给她做一件无袖低胸的长裙,那个舞蹈有好几个旋转的舞姿,长裙旋起来才有味道。她抽抽嗒嗒地说,她妈妈竟然把自己过去穿过的长裙找出来让她穿,穿上像肥婆一样。

妮子看着她,心里有点高兴。她被自己变得如此恶毒吓住了。

小楼对面的平房,住着一对孤苦的老夫妻,他们没有工作,靠在外地工作的儿子每月给的微薄的生活费生活。老头儿有严重的风湿症,在夏季里也穿着棉衣裤。从他们开着的后窗看进去,屋里很黑,有股类似发霉的味道。后窗上总摆着一碗剩饭菜,用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纱布蒙住。

有淘气的孩子,把手伸进铁栏杆去抓碗里的东西,有时候抓在手里的是一把盐豆,有时候是一把花生米,有时候是咸菜或一手菜汤。老夫妻知道吃的东西放在那里经常被偷,却依然放在那里。有一次,妮子看到一个脏乎乎的男孩子,在抓碗里的花生。一把不过瘾,再抓一把放在口袋里,这时,老太太掀门帘进来了,看到了那个小男孩,连忙退了回去,小男孩差不多把花生米抓光了。

妮子看到了这一切,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天,小彤拉妮子去对面的老奶奶家,说他们的孙子和孙女来看他们了。妮子也感觉很稀奇,从来没见他们家来过客人。

在小院里,她们看到这对老人抱着自己的孙子孙女,满脸的泪。妮子见小彤把手里的一个纸包打开,对老奶奶说,奶奶你怎么忘了给他们吃糖呢?老奶奶先是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忙接过那淡黄色的纸包,招呼两个孩子和妮子她们一起吃糖,妮子看见纸包里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在阳光下真好看。

那一瞬间,妮子心里的一扇门突然打开了,跑掉了。

她从衣柜的底层找出小布包,那是她受伤后收起的念物,她的无袖低胸长裙。

妮子悄悄的走向小彤的家门,似乎感觉自己正走出一片疤痕地。是呵,身体上的疤痕可以用衣服遮住,心灵上结的疤痕用什么遮呢?其实用什么遮都没有用,就用行动,把心灵上的疤清除了吧。

妮子仿佛看到小彤在舞台上旋着,旋得那么美。

若等不来你,我愿意再次长发及腰


你若不来,我愿意等

再等一个长发及腰

可好

---安颜

有人说:这辈子从你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这辈子要牵手的人,有的人从一出生开始便遇见了;而有的人则要费尽很多的时间去寻找,找到了就可以携手到老。我曾以为一开始遇见的那个人,便是我要牵手的那个人,可是后来才发现,不是,一次次的来了然后再离开,不过是给我添了一层淡淡的回忆。

二十几岁,我们不大也不小,爱过了也不知道爱过了没,若没有爱过,我的心为什么这么痛,若爱过了,为什么没能继续爱下去。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认识是在我心情低落的时候,那时候我告诉自己,我不再爱了。可是你走进来我的生活,你幽默风趣,你才华横溢,你温柔体贴,你善解人意,不知不觉,心里筑起的那道墙慢慢模糊了,你的样子却越来越清晰,不知是哪一天,不知是哪个时间点,不知是哪一件事,我们就相爱了,一爱就爱到现在。那么多人羡慕我们,那么多人祝福我们,可是,你还是离开了。

你离开了,没有责备我哪里做的不好,也没有愧疚你对不起我,就是这么简单安静的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还有冰冷的回忆。我曾以为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努力,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我们努力,我们就能够一直在一起。可后来才懂,年少时候的我们终究不能够,不是我们不愿意,是我们生生的败给了现实。有时候经不住的问,是现实太残忍还是我们的梦不够真实。

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我也渐渐的平静下来,我会一直努力的去寻找你。

你若不来,我怎能那么快的老去。

亲爱的,你若不来,就让我再一次长发及腰,等你,可好?